成文于2024.07.25

何为理性,何为清醒,近来读过乔治奥威尔的《1984》后,我迫不及待地想对此做出思考。然而事实却是,读过有所想,却始终处于朦胧的状态,无法剥离出一个清晰的主题。加之成文时的恶性循环,真正落笔又已一个月有余了。我完全是出于兴趣读了反乌托邦小说三部曲:扎米亚京的《我们》,乔治奥威尔的《1984》,以及阿道司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说来也奇怪,大众视角下反乌托邦向来是一个相对小众的题材,然而于我而言它的存在却极其自然,或许是自小时候耳濡目染的熏陶吧。

这次的思考内容虽然并非与反乌托邦相关,但来源于《1984》中主人公Winston受审的片段,或许那是全书中Winston认知最清醒的时刻了。无论是从小店老板那里得到幽会的阁楼,还是从O’Brien那里得到禁书,Winston无不是以自认为清醒的头脑逐步掉入了甚至算不上精心布置的陷阱。全书中比起Winston,我更偏向Julia的状态。二者都具有不满于现状的反抗精神:前者更多的是对环境的,后者是对其个人的;前者多数是因为职务之便了解到的内幕而反抗,后者却是内驱地为个人而反抗。对待反复不断被篡改的历史以及高压的社会环境,Winston理性的分析与判断并没有为他带来实质上的变化。他躲在电屏所监视不到的位置写日记,为了不引起怀疑绕路在黑市买物品,在阁楼如饥似渴地读着禁书,可能他的精神得到了满足,然而一切也未曾发生任何改变。尽管他的精神世界得以进化,理清了所有症结,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认为所谓的自由便是能够主张“2 + 2 = 4”的自由,他还是因此而困顿潦倒、格格不入。

Freedom is the freedom to say that two plus two make four.
If that is granted, all else follows.

《1984》part 1, chapter 7

当Winston更加深刻地认识到O’Brien的时候,恐怕他的内心就此樯倾楫摧,所坚信、认知的一切在以摧枯拉朽之势被颠覆着。一个比自己更理性的“疯子”,一种甚至无法望其项背的乏力感,这时Winston的理性是否仍可以称得上是理性,清醒是否还是清醒?

His voice had grown almost dreamy. The exaltation, the lunatic enthusiasm, was still in his face. He is not pretending, thought Winston, he is not a hypocrite, he believes every word he says. What most oppressed him was the consciousness of his own intellectual inferiority. … O’Brien was a being in all ways larger than himself. There was no idea that he had ever had, or could have, that O’Brien had not long ago known, examined, and rejected. His mind contained Winston’s mind. But in that case how could it be true that O’Brien was mad? It must be he, Winston, who was mad.

《1984》part 3, chapter 2

从这个角度出发,不禁令人联想到屈原的境遇:难道真的是举世混浊、众人皆醉?真的是我独清、我独醒?如果他也没能突破其局限性的话,或许也存在和Winston类似的可能性。相反,Julia虽然不知道诸多内幕,但完全由自身的本性出发,对那些大洋国所定的形式化的东西,走个过场、简单逢迎,我想她应该更自由一些吧。“身之察察”与“物之汶汶”也并没有什么,深思高举只是自恃罢了。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离骚·渔父》

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
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离骚·渔父》

最后,我感觉自己无法为这些文字找到一个合适的题目,理性反而致使了昏乱。


事实上,最初的所想与上述的内容大相径庭。原本只是意识到了认知的问题,单纯地认为O’Brien的认知有失偏颇,走上了邪道,聪明的坏人后患无穷。然而,结合了Winston和Julia之后,却渐渐觉得一切变得中立,也无所谓是非曲直了。